清晨五点半,巨野县城的汽车站还浸在微凉的晨雾里,路灯的光晕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晕开,行李箱的滚轮声、售票员的催促声、旅客们低声的交谈,交织成一曲充满烟火气的晨曲,我背着双肩包,攥着那张提前三天买好的车票,站在候车大厅的玻璃门前,看着远处天际线泛起一丝鱼肚白,心里对这场即将开始的“车轮上的千里行”,充满了期待与忐忑。
巨野出发:小城里的慢时光
巨野,这座位于山东菏泽南部的小城,或许在地图上只是个不起眼的坐标,却是无数人出发与归途的起点,车站不大,却五脏俱全:卖煎包的摊位前,蒸汽腾腾,油香混着面香钻进鼻腔;卖土特产的柜台里,巨野的书画作品、鲁西黄牛肉干、手工鲁锦静静陈列,带着小城的质朴与温度,候车区的座椅大多是磨旧的蓝色塑料凳,旅客们三三两两坐着,有的刷着手机,有的和邻座拉着家常,有的则望着窗外发呆——或许在想,南京会是怎样的模样?
广播里终于响起“前往南京的乘客请检票上车”的提示,我拎起行李,随着人流走向检票口,车门打开,一辆崭新的白色大巴车静静停在那里,车身印着“巨野—南京”的字样,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,即将载着我们跨越千里。
车轮滚动:驶向江南的画卷
司机师傅是个中年汉子,皮肤黝黑,说话带着浓重的山东口音,他帮我把行李放进行李舱时笑着说:“小伙子,坐稳了,这一路得跑十来个小时,咱们中午在服务区吃饭,下午就能到南京了。”
车子缓缓驶出车站,窗外的巨野县城渐渐远去,先是宽阔的国道两旁,是成片的玉米地,绿油油的叶子在晨风中轻轻摇曳,偶尔能看到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起;接着是连绵的平原,一望无际的绿色铺展到天边,远处的村庄升起袅袅炊烟,屋顶的青瓦在阳光下闪着微光,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,暖洋洋的,让人昏昏欲睡。
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,邻座的大叔是去南京看儿子的,从兜里掏出一袋自家种的苹果,硬塞给我:“尝尝,巨野的苹果,甜着呢!”前排的阿姨带着小孙子,正教他背“故人西辞黄鹤楼”,奶声奶气的童声和着发动机的轰鸣,竟有种奇妙的和谐,后排的几个年轻人戴着耳机,低头刷着手机,偶尔发出几声轻笑,大概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视频。
中途在服务区休息时,我下车活动了一下腿脚,服务区里停满了各种长途客车,来自天南海北的旅客在这里短暂停留:有的在卖部买水买零食,有的在洗手间整理妆容,有的则站在路边,对着手机里的家人比划着“马上就出发”,司机师傅和乘务员也趁机吃了口饭,一边吃一边和我们闲聊,说这条路他们跑了五年,从最初的国道颠簸,到现在的高速畅通,亲眼见证了沿线城市的变化。
旅途见闻:流动的“人间百态”
长途汽车最迷人的地方,大概就是它像一面流动的镜子,映照出世间百态,有一次,车上来了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奶奶,乘务员赶紧上前扶她坐下,帮她把行李放好,老奶奶要去南京看病,儿子在外打工,自己一个人来,她从布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照片,给旁边的旅客看:“这是我孙子,去年考上南京的大学,这是他寄回来的照片,长高了不少。”照片里的男孩穿着校服,笑容灿烂,老奶奶说起孙子时,眼角的皱纹都挤满了慈爱。
还有一对年轻夫妻,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,小女孩一路上有些闹腾,哭闹着要妈妈抱,年轻的妈妈耐心地哄着,从包里拿出绘本给她讲故事,爸爸则在一旁削苹果,切成小块喂到女儿嘴里,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的样子,我想起自己小时候,父母也是这样带着我坐长途车去远方,那时候觉得车程好漫长,却因为身边有父母,而觉得无比安心。
也有独自旅行的背包客,靠窗坐的一个姑娘,戴着耳机,手里拿着一本《南京传》,看得入神,我忍不住问她:“也是去南京旅游吗?”她点点头,笑着说:“早就想去南京看看,中山陵、夫子庙、秦淮河,还有那些老门东的小吃,光是想想就激动。”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对远方的好奇与向往,那光芒,和车窗外的阳光一样耀眼。
抵达南京:古都的初印象
下午四点多,当广播里传来“乘客们,南京到了,请大家带好随身物品,有序下车”的声音时,我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,透过车窗,高楼大厦渐渐映入眼帘,车水马龙的街道,穿着各色的人群,一切都带着大城市的繁华与活力。
车子停在南京中央门长途汽车站,一下车,扑面而来的是湿润的空气——和巨野的干燥不同,南京的空气里带着水汽,带着江南特有的温润,抬头望去,天空是淡淡的蓝色,几朵白云悠闲地飘着,远处紫金山隐约的轮廓,像一幅水墨画,在眼前缓缓展开。
我拖着行李箱走出车站,看着眼前陌生的街道,心中却异常平静,这场从巨野到南京的汽车旅途,十几个小时的车程,跨越了平原与丘陵,连接了小城与大都市,也让我遇见了形形色色的人,听到了一个个平凡而温暖的故事,车轮滚动的声音渐渐远去,但那些关于出发、关于陪伴、关于期待的瞬间,却像电影镜头一样,在记忆里清晰定格。
或许,旅行的意义不在于终点,而在于沿途的风景和遇见的人,从巨野到南京,这辆汽车载着的,不仅是奔赴远方的人,更是对生活的热爱,对未来的期盼,以及那些藏在烟火气里,最动人的人间温情,而我,带着这份温暖与感动,即将开始我在南京的新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