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波到漯河汽车旅行札记
清晨五点半,宁波汽车中心南站的天光尚未完全亮透,候车大厅里已飘起淡淡的早餐香气,我攥着车票,看着电子屏上“漯河”二字闪烁,心里像揣了只不安分的兔子——这是我从东海之滨到中原腹地的第一次汽车之旅,1200公里的路程,将被12个小时的车轮一点点丈量。
出发:江南水乡的晨曦
宁波的清晨带着梅雨季特有的湿润,空气里浮动着樟树与桂花的甜香,汽车驶离市区时,窗外的景致从鳞次栉比的楼宇渐变为连绵的稻田,白墙黛瓦的村落偶尔闪过,屋檐下还挂着前夜未收的鱼干,司机是个宁波本地大叔,操着带着软糯尾音的普通话,一边擦着挡风玻璃一边念叨:“去漯河啊?那可是中原粮仓,到了冬天,满大街都是热腾腾的胡辣汤!”他的话让车厢里几个昏昏欲睡的乘客笑出声,旅途的疲惫似乎被这声问候冲淡了不少。
车子上了沈海高速,路边的指示牌从“杭州湾跨海大桥”变成“金华方向”,再后来是“南昌绕城”,我靠在椅背上,看着车窗外的风景从江南的烟雨朦胧,逐渐过渡到赣北的丘陵起伏——红色的土壤上,油茶树像一排排整齐的士兵,偶有戴斗笠的农人在田埂上劳作,身影被晨光拉得很长。
途中:车轮上的流动人间
长途汽车最动人的,是它像一个小小的“流动社会”,邻座是个漯河籍的姑娘,刚在宁波读完大学,正带着一箱宁波汤圆回家。“我妈说漯河的汤圆没宁波的糯,让我带回去给她尝尝。”她打开塑料盒,芝麻香混着米酒的甜香瞬间飘散开来,旁边几个孩子立刻凑过来,眼巴巴地望着,姑娘笑着分给大家一人一个,车厢里顿时充满了欢声笑语。
中途休息时,在服务区的洗手间门口,我遇到了一对带着孩子的夫妇,丈夫背着巨大的登山包,妻子手里拎着保温桶,正小心翼翼地给三岁的儿子喂温水。“从郑州出发,去宁波看亲戚,”妻子擦了擦儿子嘴角的米粒,“孩子第一次坐这么久的车,怕他闹,带了好多他爱吃的零食。”服务区的灯光有些刺眼,但丈夫望着远方公路的眼神里,满是温柔与期待。
傍晚时分,车子驶入湖北境内,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,远处的山脉像被镀上了一层金边,有乘客开始唱起歌,是那首《常回家看看》,沙哑的嗓音在车厢里回荡,不知触动了多少人的心事,我望着窗外,想起小时候坐绿皮火车去外婆家的场景,也是这样漫长的旅途,也是这样不断变换的风景,而终点,永远是心底最温暖的牵挂。
抵达:中原大地的烟火气
当“漯河汽车站”五个大字出现在眼前时,已是晚上五点半,车刚停稳,我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气——是面香,混合着羊肉的鲜香,还有辣椒的焦香,走出车站,广场上摆着几个热气腾腾的摊位,老板们用带着漯河口音的方言吆喝着:“正宗的北舞渡胡辣汤,热乎的!”我忍不住要了一碗,红色的汤底里翻滚着羊肉、粉条和黄花菜,一口下去,辛辣滚烫,从舌尖暖到胃里,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。
漯河的夜晚比宁波更添几分质朴,街道两旁的商铺亮着暖黄的灯光,卖烧鸡的、卖烩面的、卖芝麻糕的,热闹却不喧嚣,我沿着马路慢慢走,看见几个老人在广场上跳广场舞,音乐声震天响;孩子们在追逐打闹,笑声清脆如银铃,没有江南的精致婉约,却有着中原大地特有的厚重与实在,像一碗刚出锅的胡辣汤,简单,却暖心暖胃。
回到酒店,给家人打电话报平安,母亲问:“累不累?下次坐高铁吧,快一点。”我笑着说:“不累,坐汽车能看到好多风景,遇到好多有趣的人。”电话那头,母亲轻笑一声:“那你好好休息,明天尝尝漯河的漯河双汇火腿,可有名了。”
挂了电话,我望着窗外的月亮,一轮清辉洒在漯河的土地上,也洒在无数奔波者的心上,从宁波到漯河,1200公里,12个小时,汽车载着跨越山海的梦想,也载着人间最朴素的烟火气,这或许就是旅行的意义——不仅是到达一个目的地,更是在路上的每一刻,与风景相遇,与人情相拥,最终找到属于自己的那份温暖与力量。
车轮滚滚,奔赴远方;山河辽阔,人间值得,下一次出发,依旧满怀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