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,合肥站的汽车站已泛起人声,候车大厅里,提着布袋、背着双肩包的旅客三三两两聚在检票口,空气中飘着豆浆的暖香和行李箱轮子滚过地面的轻响,我捏着刚打印的票,抬头望向电子屏——发往江都的班车还有15分钟检票,这趟连接安徽与江苏的旅程,即将在引擎的轰鸣中拉开序幕。
合肥到江都,直线距离不过300多公里,却像在两个城市的气质间画了一道斜线,出发时,合肥的晨光正透过车窗洒在路边的高楼上,那些玻璃幕墙反射着朝阳,带着省会城市的现代与匆忙,车子驶出市区,路边的景致渐渐褪去高楼,换成成片的稻田和零星的村落,皖北平原的秋天,总是带着一种坦荡的辽阔,玉米地泛着金黄,农人在田埂上收拾秸秆,偶尔有白鹭扑棱棱飞起,惊起一地碎光。
车子上了合六叶高速,平稳地驶向江苏方向,邻座是一位去江都探望儿子的阿姨,她从布袋里掏出煮好的茶叶蛋,硬塞给我一个:“姑娘,路上吃,垫垫肚子。”蛋壳温热,带着茶叶的清香,和车厢里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在一起,竟有种踏实的暖意,她翻出手机,给我看孙子的照片,小家伙在镜头前咯咯笑,阿姨的眼角堆起细密的纹路:“江都我熟,以前去打工,现在孙子大了,就想多去看看。”
三个小时后,车子进入江苏地界,路边的标牌从“合肥南”变成“南京北”,再后来是“扬州”,空气似乎都变得湿润了,稻田里多了水波荡漾的荷塘,几只白鹅悠闲地游弋,岸边的芦苇随风摇曳,像是在挥手致意,有人开始小声讨论江都的“美食攻略”:“到了江都,得去吃正宗的烫干丝,还有狮子头,那才叫一个鲜!”车厢里的气氛活络起来,旅人们从陌生到熟悉,仿佛这短短的路程,也能拉近彼此的距离。
下午一点,车子终于抵达江都汽车站,站前广场上,高大的香樟树投下阴凉,远处的文峰塔隐约可见,古色古香的飞檐在阳光下泛着青光,走出车站,一股混合着水汽与桂花香的微风扑面而来——江都,这座因水而兴的古城,用它特有的温柔,接住了每一位远道而来的旅人。
我站在车站门口,看着车子缓缓驶离,载着新的旅客驶向下一个目的地,这趟从合肥到江都的汽车,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串起了皖江的豪迈与里下河的婉约,也载着无数人的牵挂与期盼,车轮滚滚,驶过的不仅是距离,更是生活里那些温暖的奔赴:是母亲的牵挂,是孩子的等待,是陌生人递来的茶叶蛋,是旅途中不期而遇的善意。
或许,这就是旅行的意义——不是终点,而是沿途的人与事,让每一段路程都成为记忆里闪光的片段,从合肥到江都,三百公里,一场关于相遇与重逢的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