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汉中盆地到陇南康县,是一场车轮碾过秦巴山脉的地理迁徙,更是一场穿梭于历史褶皱与自然肌理的时光漫游,当汽车驶出汉中站,引擎声唤醒了沉睡的蜀道记忆,窗外的风景便开始了一场从平原到山野的盛大叙事。
出发:汉中的烟火与序曲
清晨的汉中,被汉江的薄雾轻笼,街头的面馆飘着热辣的油香,诸葛古镇的灯笼在晨风中轻摆,这座“两汉三国”的故都,总带着几分历史的从容,汽车从市区出发,沿316国道东行,先是在汉中平原的沃野上驰骋——金色的稻田泛着微光,白墙黛瓦的村落点缀其间,偶有拖拉机驶过,扬起一阵带着泥土味的微风,约莫半小时后,地势渐高,秦岭的余脉如巨龙般从地平线隆起,标志着平原与山区的交界。
路过勉县时,远处定军山的轮廓隐约可见,诸葛亮武侯祠的柏树似乎还在风中沙沙作响,诉说着“鞠躬尽瘁”的千古忠义,车上的乘客多是本地人或往返陇南的商客,有人用带着汉中口音的方言聊天,有人戴着耳机望向窗外,偶尔有孩子指着远处的山喊“妈妈,云在走路”,车厢里便响起一阵轻笑,这辆从汉中出发的汽车,载着市井的烟火,也载着人们对远方的朴素期待,缓缓驶入群山的怀抱。
进山:秦巴深处的绿意与呼吸
离开勉县,道路开始盘旋,正式进入秦巴山区,起初是隧道与桥梁交替,像一条串起珍珠的丝线——清凉山隧道里,灯光如星河闪烁,汉江大桥横跨谷底,江水如碧绿的绸缎,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波光,随着海拔升高,植被愈发浓密,从阔叶林针叶林混交,逐渐过渡为纯粹的原始森林,车窗成了取景框,满眼是深浅不一的绿:近处是墨绿的灌木,远处是苍翠的山峦,再远处,云雾在山腰间流动,仿佛给大山系上了柔软的腰带。
山路蜿蜒却不险峻,司机是位经验丰富的本地人,方向盘在他手中稳稳当当,偶尔会指着路边一棵“千年银杏”或一处“古栈道遗址”,用带着笑意的语调讲解,乘客们也渐渐放松,有人打开车窗,让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灌进来,深吸一口气,仿佛连肺都被洗得干净了;有人拿出手机,对着“一山有四季,十里不同天”的奇景狂拍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转角的惊喜。
路过宁强县时,汽车在服务区短暂停靠,这里的核桃和天麻在路边摊上堆成小山,散发着自然的甜香,一位卖老奶奶用生硬的普通话招呼乘客“买点吧,都是自家山上摘的”,她的脸上刻着岁月的皱纹,眼睛却亮得像山间的泉水,车厢里,有人买了把核桃,咔嚓咬开,果仁饱满,瞬间满口生香——这便是秦巴山区最朴实的馈赠。
抵达:康县的清欢与抵达
当汽车穿过最后一个隧道,康县的轮廓便在眼前铺展,与汉中的开阔不同,康县更像一颗镶嵌在山谷里的绿宝石,青泥河穿城而过,吊脚楼依水而建,满城的梧桐树在阳光下投下斑驳的光影,空气里弥漫着茶叶与兰草的清香,连风都变得温柔起来。
终点站是康县汽车站,下车时,夕阳正将天空染成橘红色,远处的大森林像一道墨绿色的屏障,近处的青泥河波光粼粼,几只白鹭掠过水面,翅膀在夕阳下闪着银光,有乘客拖着行李箱匆匆离去,有人站在车站门口深呼吸,脸上带着抵达的松弛——这趟从汉中出发的汽车,历经5个多小时、200多公里的车程,终于将人们从平原的烟火带到了山野的清欢。
或许,旅行的意义不在于终点,而在于沿途的风景与心境,从汉中的厚重历史到康县的灵动山水,这辆汽车像一位沉默的向导,载着人们穿越时空,感受着自然的慷慨与岁月的静好,当车轮再次滚动,无论是返回汉中的归途,还是继续向康县深处探索,这段旅程都将成为记忆里最动人的山水诗行——写在秦巴山脉的褶皱里,写在每个乘客的心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