高邮的清晨与出发的期待
清晨六点半,高邮汽车站已经泛起淡淡的烟火气,站前的文游路上,早点摊的油条香气混着湿润的空气飘散,卖报纸的老人坐在马扎上,偶尔抬头望向进站口的方向,这是苏北小城再普通不过的早晨,但对即将踏上合肥之旅的人来说,一切都带着几分郑重。
“师傅,到合肥的汽车还有票吗?”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凑到售票窗口,声音里带着赶车的急切,售票员抬头,指尖在键盘上敲了几下:“有,7点10分发车,在3号检票口,别晚了。”年轻人点头,拖着箱子往候车厅走,箱子的滑轮在水泥地上发出“咕噜咕噜”的声响,像是一首轻快的序曲。
高邮,这座因汪曾祺先生而更显温润的古城,此刻正将一个个送往合肥的故事悄然打包,有人是去合肥的高校看望求学的孩子,行李箱里塞满了妈妈腌的咸鸭蛋和父亲晒的萝卜干;有人是去合肥谈生意,公文包里装着厚厚的资料,眉头微蹙,却在看到汽车站“今日班次全满”的提示时松了口气;还有人只是单纯的旅行,想去看看合肥的罍街、包公园,或是去三河古镇吃一顿米饺,他们的目的地不同,但此刻都汇聚在这辆即将开往合肥的汽车上,共同奔赴一场未知的旅途。
途中:车轮滚动的风景与人间烟火
7点10分,大巴车准时驶出高邮汽车站,车窗外的风景开始缓缓流动:先是高邮老街的青砖黛瓦,挂着“汪曾祺故居”木牌的院子门口,有老人正摇着蒲扇乘凉;接着是郊外的稻田,秋风拂过,金色的稻浪翻滚,几只白鹭掠过天际,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叫;再往前,是京杭大运河,河面上货船缓缓驶过,汽笛声在空旷的河面上荡开,与车内乘客的低声交谈交织在一起。
车厢内,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味和早餐的余香,前排的阿姨从布包里掏出一袋高邮湖大闸蟹,红壳青肚,绑着草绳,惹得旁边的小孩一个劲儿地探头。“等到了合肥,给孙子寄几只去,这玩意儿新鲜着呢。”阿姨笑着说,眼角的皱纹里盛着慈爱,后排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戴着耳机,手机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,偶尔跟着哼唱几句,手指在屏幕上滑动,大概是在规划合肥的行程。
司机师傅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司机,握着方向盘的手稳健有力,不时从后视镜里瞥一眼乘客。“咱们走的是京沪高速,大概四个半小时到合肥,中途在扬州、天长各停一次,大家方便的可以下车活动活动。”他的声音洪亮,带着北方人特有的爽朗,车子驶过扬州段时,远处的瘦西湖隐约可见,绿树掩映间,白塔的尖顶在阳光下闪着微光。
中途休息时,车子停在服务区,乘客们三三两两下车,有人去便利店买水,有人蹲在路边抽烟,有人则站在服务区门口,望着远处的田野发呆,一个戴眼镜的男孩从包里拿出一本书,是汪曾祺的《人间草木》,他翻到《高邮的鸭蛋》那一页,嘴角微微上扬,或许,每个从高邮出发的人,心里都揣着一份对故乡的牵挂,也揣着对远方的期待。
抵达:合肥的轮廓与新的开始
下午一点半,车子缓缓驶入合肥汽车站,远远地,便能看到合肥现代化的城市轮廓:高耸的写字楼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的光芒,远处的大蜀山影影绰绰,像是这座城市的一道天然屏障。
车门打开,乘客们纷纷起身,拿起行李箱,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,也带着抵达的喜悦。“终于到了!”那个去谈生意的年轻人长舒一口气,整理了一下领带,快步走出车站;那个去看孙子的阿姨,则小心翼翼地捧着装大闸蟹的袋子,生怕磕碰了;那两个大学生互相看了一眼,异口同声地说:“走,先去吃罍街!”
我站在车站门口,望着眼前车水马龙的合肥,忽然想起汪曾祺先生的话:“人生的意义不在于何以有生,而在于自己怎么生活。”从高邮到合肥,不过是一场短短四个半小时的车程,却连接着故乡与远方,连接着牵挂与梦想,车轮滚滚,载着无数人的故事,驶向各自的人生下一站。
或许,这就是汽车旅行的意义——它不仅仅是一种交通工具,更是一段流动的时光,一场微缩的人生,在这段时光里,我们遇见风景,遇见陌生人,也遇见自己,从高邮到合肥,从江南水乡到江淮大地,车轮上的奔赴,永远充满力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