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州街巷里的“老伙计”
清晨六点，苏州古城区的平江路还浸在薄雾里，青石板路被晨露打湿，倒映着白墙黛瓦的影子，老张蹲在自家修车铺门口，手里拿着半块馒头，眼睛却盯着那辆停在巷口的银灰色大众帕萨特，这车是他五年前从一个退休教师手里收的，当年里程数才5万公里，如今虽跑了12万公里，发动机依旧平顺，内饰被老张擦得锃亮，像刚出厂时一样。
“这车跟着我，跑遍了苏州的大街小巷。”老张掰了半块馒头扔给趴在车轮边的大黄狗，“去太湖看日出，去过同里吃芡实糕，还载着老婆孩子去过金鸡湖……”他摩挲着方向盘上磨出的包浆，眼神里满是舍不得，但儿子在上海刚买了房，首付还差10万，老张咬了咬牙：“老伙计，你要去更大的地方闯闯了。”
辗转：从“苏E”到“沪A”的“过境考验”
要把一辆苏州二手车转去上海，远比想象中复杂，老张先是在本地二手车平台上挂了车，标价8.5万，比市场价低了5000块。“上海人精明，得实在点。”他想着，可咨询的人不少，真下手的却寥寥——多数人一听“苏州牌照”，就担心过户麻烦。
“师傅，上海能直接迁入吗？”“这车有事故记录吗？”“排放标准是国几？”问题一个接一个，老张有些招架不住，他找来在车管所工作的侄子“取经”，侄子给他画了张“过户路线图”：第一步，苏州本地“提档”，拿到车辆档案和临时号牌；第二步，上海“落户”，需要上海居住证、购车指标（非沪牌需拍牌或摇号），以及环保达标证明。
“最头疼的是排放标准。”老张的帕萨特是2015年的国四标准，上海早已不迁入国四二手车，他赶紧联系上海的朋友，朋友帮他找了家“环保改造”店，花3000块升级了三元催化器，尾气检测勉强达标。“这钱不能省，不然到了上海进不了环线，等于白忙活。”
启程：车轮上的“双向奔赴”
过户那天，老张特意起了个大早，他把车内外又洗了一遍，后备箱塞了苏州特色的碧螺春茶叶和太湖大闸蟹礼盒：“送给上海的新主人，也算是个念想。”侄子陪他一起去车管所，手续办得出奇顺利——验车、交税、领档案，不到两小时就拿到了“车辆档案袋”。
驶出苏州时，老张摇下车窗，看着渐渐远去的古城墙，心里空落落的。“以后去上海看儿子，就不能开这辆‘老伙计’了。”他自言自语道，车子驶上G42沪蓉高速，导航显示“上海方向，120公里”，他打开音响，放起了苏州评弹《枫桥夜泊》，悠扬的唱腔混着风声，在车厢里回荡。
中途在服务区休息，遇到一个同样去上海卖二手车的苏州司机，两人蹲在路边抽烟，聊起各自的车：“我这辆是荣威，跑了15万公里，上海老板说能再开5年。”“你的帕萨特保养得好，上海人喜欢这种‘德系稳当货’。”老张心里稍微宽了些——原来自己的“老伙计”，在别人眼里也是宝。
抵达：申城街巷里的“新身份”
傍晚六点，车子终于抵达上海，朋友早已在约定的停车场等着，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。“这是小李，在上海做IT，刚拿驾照，想买辆代步车。”老张和小李握手，看着年轻人眼里闪着的光，突然觉得这趟“沪漂”值了。
小李绕着车转了三圈，打开引擎盖，敲了敲车身，又坐进去试了试座椅：“张师傅，这车真跟您说的一样，内饰新，发动机没杂音。”他掏出8万块钱现金递给老张：“剩下的5000，我给您微信转了，感谢您把车保养得这么好。”
老张接过钱，没接小李递来的微信转账：“这5000，你给车加满油，再买个车载净化器，上海空气好，但车里还是得干净点。”小李愣了愣，重重地点了点头。
看着小李开着帕萨特融入上海的车流，尾气在霓虹灯下划出一道淡淡的痕迹，老张突然笑了，这辆从苏州出发的二手车，带着古城的温润，也带着新上海的活力，开始了它的新旅程，而他自己，则拎着装着茶叶和螃蟹的袋子，转身走向儿子家亮着灯的窗口——那里，有比任何“老伙计”都更温暖的归宿。
后记：每一辆二手车，都藏着一段故事
从苏州到上海，不过200公里车程，却承载着无数普通人的生计与牵挂，像老张这样的车主，卖的不是车，是生活的重担；像小李这样的买家，买的不是代步工具，是奔赴未来的底气，车轮滚滚，碾过的是城市的距离，连接的是人间烟火，或许，每一辆二手车里，都藏着一座城市的记忆，和一段关于“出发”与“抵达”的故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