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,锦州站客运中心广场的晨雾还未散尽,一辆张贴着“锦州—海城”字样的长途客车已缓缓驶出站台,车窗玻璃上凝结着薄薄的水汽,映着后排乘客揉着睡眼的脸庞,也映着这座城市尚未苏醒的街景——老城区的早点摊飘起油条香气,古塔公园的晨练者打着太极,渤海湾的方向隐约传来海浪的低语,这辆即将踏上3小时旅程的大巴,像一条流动的纽带,把辽西走廊的锦州与辽南平原的海城,紧紧系在了一起。
出发:锦州的烟火气,是旅途的序曲
锦州人爱说“咱这地方,有山有海有故事”,登车前,不少乘客特意绕到站外的“锦州烧烤”摊,拎一袋刚出炉的烤串——肉串刷着秘制酱料,撒把孜然芝麻,油脂焦香混着炭火气,是刻在锦州人DNA里的味觉记忆,隔壁王叔提着个布袋,里面装着女儿爱吃的北镇猪蹄,“海城那姑娘嫁得远,每次回去都得带点她念叨的家乡味。”
司机李师傅握着方向盘,胳膊搭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袖套,他在这条线上跑了15年,闭着眼都能说出哪段路有坑、哪个服务区的豆浆最浓。“以前走这条路得4个多小时,现在沈海高速通了,最多3小时10分。”他笑着指了指挡风玻璃前的高速公路通行卡,“这卡片跟咱似的,一年得磨出包浆。”
车启动时,后排传来孩子的哭声,年轻的妈妈从包里掏出个“锦州苹果”轻轻哄着,这苹果产自北镇医巫闾山,果皮红润,咬一口甜脆多汁,是锦州人走亲访友的“标配”,有人打趣:“这苹果到了海城,是不是也学会跳海城秧歌了?”车厢里顿时响起一阵笑声,旅途的疲惫,似乎被这烟火气冲淡了不少。
途中:从辽西到辽南,风景在窗外流转
客车驶上沈海高速,窗外的景致开始悄然变换,起初是辽西的丘陵地貌,山不高,却连绵起伏,像大地摊开的褶皱,偶尔能看到田埂上的老农赶着羊群,炊烟从村落里袅袅升起,行至盘锦路段,窗外突然开阔——大片稻田在阳光下泛着金浪,水渠里倒映着蓝天白云,几只白鹭掠过车顶,翅膀扇动的声音几乎能听见。
“快看,辽河大桥!”靠窗的乘客指着前方喊,这座横跨辽河的巨桥,如一条银色的巨龙卧在江面上,桥下江水奔腾,裹挟着泥沙奔向渤海,过了大桥,地形逐渐从丘陵过渡到平原,田地里不再种玉米高粱,而是大片的温室大棚,塑料薄膜在阳光下闪着光,里面是绿油油的蔬菜和红艳艳的草莓。“海城那边大棚种得多,听说他们的南果梨特别甜,”邻座的大娘跟旁边人唠嗑,“等到了海城,可得买点尝尝。”
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,有人掏出手机翻看家庭群的消息,发车时孩子还在睡梦中,此刻已发来一张在幼儿园做手工的照片;有人和同伴聊起生意,“海城的南台镇可是‘西柳服装市场’的货源集散地,这次去进一批秋装”;还有学生戴着耳机,耳机线从校服口袋里垂下来,书包上挂着海城高中的校徽——他刚在锦州读完高中,如今要回去参加开学考。
抵达:海城的烟火气,是旅途的终点
中午十一点四十,客车缓缓驶入海城客运站,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混合着梨香和烟火气的空气扑面而来,站前广场上,卖烤冷面的摊子支起小锅,铁铲翻飞间,面条裹上酱菜和花生碎,香气直往鼻子里钻;旁边卖南果梨的小贩吆喝着“海城特产,甜如蜜”,金黄的梨堆成小山,不少乘客下车就直奔过去。
“爸!妈!”出口处,扎着马尾的姑娘举着手机朝人群挥手,不远处一个中年男人提着行李箱快步走来,箱子上还贴着锦州老烧烤店的贴纸。“路上顺利不?饿了吧?妈在家包了韭菜馅饺子,热着呢!”姑娘接过行李,挽着爸爸的胳膊往停车场走,背影消失在午后的阳光里。
对于锦州人来说,海城是“闯关东”路上的中转站,是辽南平原的鱼米之乡;对于海城人来说,锦州是“辽西走廊”的咽喉,是渤海湾畔的商埠重镇,两座城相距200多公里,却因这条汽车线,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——锦州的烧烤师傅去海城开店,海城的服装老板到锦州进货,像候鸟般往来奔波,把各自的风味和故事,种在了对方的土地上。
尾声:车轮不息,故事不止
客车返程时,已是傍晚,落日把天空染成橘红色,远处的海城古镇在暮色中若隐若现,青砖灰瓦的屋顶上,炊烟与晚霞交织,李师傅再次发动引擎,挡风玻璃前,那磨得发亮的高速公路通行卡,在夕阳下闪着微光。
这辆从锦州到海城的汽车,载的不仅是乘客和行李,更是两座城的烟火气、人情味,是无数人对“家”的奔赴,对“远方”的向往,车轮滚滚,驶过平原与丘陵,穿过晨雾与夕阳,把辽西与辽南的故事,一点点写进风里——而故事,才刚刚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