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晨六点半,江堰汽车站已经泛起忙碌的烟火气,售票窗口前,几位老人提着竹编菜筐,筐里装着刚从田埂上摘的鲜嫩青菜,准备去靖江看望读大学的孙子;候车区的年轻人刷着手机,屏幕上是“靖江蟹汤包攻略”的搜索页面,脸上藏不住对美食的期待,一辆印着“江堰—靖江”字样的客车缓缓驶入站台,车身的蓝色油漆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,像一位沉默的老友,载着不同人的期待,驶向六十公里外的靖江。
出发:江堰的晨与景
上车时,司机老李正弯腰检查轮胎,听到脚步声直起身,笑着点头:“快坐好,这就发车。”他的手指关节粗大,却稳稳握着方向盘,方向盘上缠着磨旧的防滑套,是常年奔波的印记,车子缓缓启动,窗外的江堰渐渐退后:青瓦白墙的老房子冒出袅袅炊烟,护城河上,晨练的老人正打着太极,河面泛起细碎的金光,像撒了一把碎钻。
“这车我坐了十年,”邻座的大妈从布袋里掏出煮鸡蛋,递给我一个,“以前去靖江得转两趟公交,得花三个小时,现在直接坐这趟大巴,一个半小时就到,方便多了!”她的话里带着满足,鸡蛋的温度透过塑料袋传到手心,暖烘烘的。
途中:流动的风景与人
车子驶上高速,窗外的景致从江南水乡变成开阔的平原,金黄的稻田一望无际,稻穗沉甸甸地弯着腰,偶尔有白鹭掠过,翅膀在阳光下闪出银色的光,车厢里渐渐热闹起来:后排的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靖江的游乐园,前排的年轻人戴上耳机,手机里播放着轻快的音乐;一对中年夫妻小声商量着给父母带什么礼物,妻子翻着手机里的购物车,丈夫则在旁边点头:“蟹汤包、蟹黄面,还有靖江猪肉脯,这些都得买上。”
中途停靠的服务区里,老李下车给车加油,顺便帮一位阿姨把行李箱扛上车。“阿姨,您这箱子可真沉,装的啥宝贝?”“给我孙子带的江堰豆瓣酱,他说靖江买的没这个味儿。”阿姨笑着说,眼角的皱纹挤成一朵菊花,车子再次启动时,车窗上凝了一层薄薄的水雾,有人用手指画了个笑脸,模糊的水汽里,所有人的期待都变得清晰起来。
抵达:靖江的烟火与温度
下午一点,车子准时抵达靖江汽车站,车门打开的瞬间,一股混合着蟹香的热气扑面而来——原来车站旁就是有名的蟹汤包一条街,刚出笼的包子在笼屉里冒着白气,皮薄得透光,咬一口,鲜美的汤汁在嘴里爆开,暖得人心里发颤。
出站口处,一位白发老人举着“接孙子”的牌子站在人群中,看到穿校服的男孩,眼睛立刻亮了起来,步履蹒跚地迎上去,接过男孩的书包,布满皱纹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:“饿了吧?奶奶回家给你做红烧肉。”男孩笑着点头,老人的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,像一幅温暖的画。
我站在车站门口,看着来来往往的人:提着菜篮的老人、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、牵着孩子手的一家三口……他们或许来自江堰的不同角落,却因这趟汽车,与靖江紧紧相连,车轮上的流转,不仅是空间的跨越,更是生活的奔赴——是父母对子女的牵挂,是游子对家乡的思念,是陌生人之间因一次同行而生的短暂温暖。
暮色渐浓,回望江堰到靖江的路,那辆蓝色的客车早已驶远,但车窗上的笑脸、车厢里的蟹香、老人掌心的温度,却像一串串温柔的印记,刻在了这段六十公里的旅程里,原来,最好的风景,从来不是远方的山川湖海,而是车轮滚滚中,那些平凡却闪光的瞬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