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阜阳到天水,一场跨越千里的公路诗篇
清晨五点半,阜阳汽车站已泛起朦胧的人声,灰白的水泥站台上,大巴车引擎低吼,像一头沉睡的巨兽正慢慢苏醒,我背着简单的行囊,攥着那张提前三天买的车票,踏上了从皖北平原到陇上江南的旅程——这是一场以“阜阳至天水的汽车”为舟,横贯中原与西部的公路漫游。
出发:淮北平原的晨光
阜阳,这座镶嵌在淮北平原上的城市,总是带着一种质朴的烟火气,车站旁的早餐摊支起蒸笼,热气裹着胡辣汤的香气漫在空气里;卖土特产的小贩推着车,麻利地码着临泉的毛笔、太和的香椿,嘴里吆喝着带着皖北口音的调子,司机老王是个阜阳本地人,四十多岁,皮肤黝黑,手指关节粗大,他蹲在车头点烟,烟头明明灭灭间,映着他眼角的细纹:“这趟车跑了十年了,从阜阳到天水,整整1200公里,得跑15个小时呢。”
七点整,大巴缓缓驶出车站,车窗外的淮北平原在晨光中铺展,一望无际的麦田泛着青绿色的波浪,零星的农舍蹲在田埂边,炊烟袅袅升起,随着车轮滚动,城市的轮廓渐渐模糊,取而代之的是广袤的田野和低矮的丘陵,邻座的大娘从布袋里掏出烙馍和煮鸡蛋,硬塞给我一个:“娃,去天水啊?那可是个好地方,有麦积山,有麻辣鱼,远是远了点,但值得。”她的方言带着浓重的阜阳腔,却像这清晨的阳光一样,让人心里暖融融的。
途中所见:从中原到秦岭的“地理课”
大巴驶入河南境内时,天已近午,阳光透过车窗,在座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,高速路两旁的平原渐渐变成了丘陵,红色的土壤裸露在外,偶尔能看到成片的杨树林,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,老王把音乐调成了小调,《十八里相送》的唱腔混着引擎声,在车厢里飘荡。
过了西安,地形开始变得陡峭,大巴驶入秦岭山脉,隧道一个接一个,长短不一,短的几十米,长的几公里,每次驶出隧道,眼前的景色都会刷新一次:一会儿是幽深的峡谷,溪流在谷底蜿蜒成银色的丝线;一会儿是险峻的山峰,岩石裸露着青灰色的肌理,云雾在山间流动,像给大山系上了腰带,车上的乘客渐渐安静下来,有人举着手机拍照,有人只是望着窗外,眼神里满是新奇。
“前面是宝鸡了。”老王的声音打破了沉默,“过了宝鸡,就进入甘肃地界了,天水也就不远了。”我低头看手机,导航显示已行驶900多公里,窗外出现了黄土高原的雏形——沟壑纵横的黄色山丘,窑洞零星地分布在山坡上,像大地长出的耳朵。
抵达:陇上江南的暮色
当暮色染红天际时,大巴终于驶入了天水汽车站,站前的广场上,秦腔的唱腔悠扬响起,几位老人围坐在石桌旁下棋,手里捧着盖碗茶,烟雾缭绕中,透着一股悠闲的劲儿,我拖着行李箱下车,晚风带着湿润的空气扑面而来,和皖北的干燥截然不同。
天水,这座被称作“陇上江南”的城市,静静地卧在渭水之滨,街道两旁的梧桐树高大茂密,路灯的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影;路边的小吃摊飘着香气,呱呱、面皮、烤肉……让人忍不住驻足,我找了个小饭馆,点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麻辣鱼,鱼肉鲜嫩,汤汁红亮,辣中带麻,麻中带鲜,瞬间驱散了旅途的疲惫。
站在这里,回望这趟15小时的旅程,忽然觉得“阜阳至天水的汽车”不仅仅是一辆交通工具,更像是一条流动的纽带,把皖北平原的质朴、秦岭的雄奇、天水的灵秀串联在一起,它载着奔波的人,也载着风土与故事,在广袤的中国大地上,书写着一首关于距离与相遇的长诗。
夜幕降临,天水的灯火渐次亮起,我知道,这辆从阜阳出发的大巴,明天清晨还会再次启程,载着新的旅客,继续它跨越千里的旅程,而那些在车厢里相遇的笑脸、分享的故事,都会成为旅途中最温暖的注脚,像沿途的星光,照亮每个赶路人的方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