当晨曦微露,池州这座浸润在唐诗宋词里的江南小城,刚刚从薄雾中苏醒,我背着简单的行囊,站在汽车站熙熙攘攘的人群中,即将踏上从池州到淮北的汽车,开始一场从江南烟雨到淮北平原的地理与人文穿越。
候车大厅里,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草味和早点摊飘来的香气,广播里,池州到淮北的汽车即将进站的通知,像一声号角,催促着远行者的脚步,随着人流涌出检票口,那辆写着“淮北”字样的长途客车便映入眼帘,它像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,静静地趴在站台上,等待着载着一车人的梦想与期盼,驶向未知的远方。
车门打开,我找到了自己的座位,靠窗,随着发动机一声低沉的轰鸣,汽车缓缓驶出池州汽车站,窗外的景色开始缓缓流动,熟悉的江南景致渐渐远去:青弋江畔的垂柳依依,杏花村若隐若现的飞檐翘角,平天湖波光粼粼的水面……这些带着温润气息的江南画卷,在视野中慢慢缩小,最终变成一个模糊的点。
汽车行驶在高速公路上,速度渐渐提起来,窗外的植被开始悄然发生变化,起初还是满眼的翠绿,竹子、樟树、茶园依旧是主角,但随着距离的拉长,山峦渐渐变得低平,取而代之的是一望无际的平原,水网渐渐稀疏,取而代之的是成片的农田和笔直的白杨树,那是一种从“小桥流水人家”到“大漠孤烟直”的过渡,虽然“大漠”未曾出现,但视野的开阔与景致的壮阔,却在不经意间改变着人的心境。
车厢内,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,有人昏昏欲睡,头随着车身的轻微晃动而点动;有人则兴致勃勃地刷着手机,偶尔发出几声低笑;还有一对老夫妻,用带着浓重乡音的方言低声交谈,絮絮叨叨,满是家常,乘务员穿梭在过道中,提醒着乘客系好安全带,售卖着矿泉水和零食,车轮与路面摩擦的沙沙声,夹杂着发动机的持续轰鸣,构成了一曲长途旅行的催眠曲。
我望着窗外,思绪也随着车轮的滚动而飘远,池州,这座“千载诗人地”,李白曾在此留下“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”的千古绝唱,它的人文气息如同江南的雨丝,细腻而绵长,而淮北,作为安徽的北大门,是煤炭之城,也是文化之乡,有“中国酒乡”的美誉,它的性格或许更像是北方的汉子,粗犷而豪迈,这短短几百公里的路程,连接的不仅是两座城市,更是两种不同地域文化的交融与碰撞。
中途停靠的服务区,像是旅途中的驿站,大家下车活动筋骨,呼吸着新鲜的空气,有人会买上一杯当地的特色饮品,有人则会抽上一支烟,脸上带着长途跋涉后的些许疲惫,却也带着对即将到达目的地的期待,重新上车,继续前行,窗外的平原愈发广阔,麦田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光芒,远处偶尔有零星的村庄,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广袤的土地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当乘务员用清晰的普通话报出“淮北汽车站到了”时,我猛地回过神来,汽车缓缓驶入车站,熟悉的江南景致早已不见踪影,取而代之的是北方平原特有的开阔与干爽。
走下汽车,深吸一口略带干燥的空气,我知道,这场从池州到淮北的汽车之旅,不仅是一次简单的地理位移,更是一次心灵的迁徙,它让我在短短数小时内,领略了安徽南北迥异的地理风貌与人文风情,也让我感受到了旅途本身的魅力——那些窗外的风景,车厢内的百态,以及心中对未知地方的向往,共同构成了这段难忘的记忆,车轮上的穿越,从江南烟雨到淮北平原,是一次抵达,也是一次新的开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