湘江畔的晨光
清晨五点,长沙汽车南站的天光还未完全亮透，售票大厅里已攒动着攒动的身影，背着蛇皮袋的农民工、攥着学生票的大学生、牵着孩子手的年轻父母，他们的目的地只有一个——上海。
“师傅，到上海南站的车几点发？”来自邵阳的王大叔拍了拍肩上的帆布包，包里装着母亲晒的干辣椒和妻子连夜缝制的棉鞋，他身后，刚毕业的大学生小李正低头刷着手机，屏幕上是上海某公司的入职通知，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出远门。
检票口打开,人群如潮水般涌向站台，一辆辆涂着“沪湘快客”字样的大巴静静停靠，车身在晨雾中泛着冷光，司机老张揉了揉眼睛，这是他跑这条线路的第12个年头。“每年这时候，从湖南到上海的车都挤得满满当当，”他笑着拍了驾驶台，“就像候鸟迁徙，咱们是送他们去‘远方’的翅膀。”
途中：车轮上的江湖
大巴驶出长沙,窗外的景致渐渐从高楼大厦变为连绵的丘陵，湘江如一条碧绿的丝带，在车窗外蜿蜒流淌，车厢里，空气里混杂着泡面香、汗味和方言的交响。
中巴车在服务区停下,王大叔和小李一起去上厕所，洗手间外，卖茶叶蛋的大妈用带着湖南口音的普通话吆喝：“热的嘞，五毛一个！”小李掏出手机扫码，大妈惊讶道：“小伙子，现在连茶叶蛋都能扫码啦？”小李笑着点头，想起十年前跟着父亲坐绿皮火车去上海，那时还要提前几个小时排队买硬座票。
“师傅，上海现在冷不冷？”后排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，是小女孩朵朵，跟着妈妈从常德去上海找打工的父母，妈妈一边给她剥橘子，一边轻声说：“到了上海就冷啦，记得把妈妈给你带的厚毛衣穿上。”朵朵眨着眼睛，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，小声问：“妈妈，上海是不是有好多好多高楼？”
老张握着方向盘,眼睛盯着前方，这段1200公里的路程，他要开14个小时，过隧道时，手机突然响起，是妻子打来的：“老张，儿子说想你了，问你什么时候回家过年。”“快了，跑完这趟就回去。”他顿了顿，又补充道，“今年争取多拉几趟，给儿子攒个娶媳妇的钱。”
抵达：黄浦江畔的灯火
晚上七点,大巴终于驶入上海南站，当“欢迎来到上海”的广播响起时，车厢里响起一阵轻微的骚动，王大叔紧紧攥着车票，背上被汗水浸湿的帆布包似乎轻了不少——他知道，包里的不仅是家乡的味道，更是对未来的期盼。
小李拉着行李箱走出车站,抬头看见远处璀璨的东方明珠，心脏砰砰直跳，他给父亲打了个电话：“爸，我到上海了，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大。”电话那头，父亲的声音带着哽咽：“到了就好，到了就好，记得照顾好自己。”
朵朵牵着妈妈的手,站在车站广场上，看着眼前车水马龙的街道，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，妈妈蹲下身，帮她理了理围巾：“朵朵，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第二个家啦。”
老张把大巴停好,熄火的那一刻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他看着乘客们匆匆离去的背影，拿出手机给妻子发了个信息：“到了，一切都好。”窗外，黄浦江的灯火已经亮起，像一条流动的星河，照亮了无数像他一样异乡人的路。
尾声
从湖南到上海,1200公里的路程，14个小时的车程，连接的是故乡与远方，是牵挂与梦想，大巴车或许只是交通工具，但它承载的，是无数普通人对美好生活的向往，是跨越山海的勇气与坚持，当车轮再次滚动，又将有一群人带着新的故事，从这片土地出发，驶向更远的前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