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昏正被一点点揉碎,沉入巷子尽头的灰暗里,我坐在窗边,目光无神地投向窗外,而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丝来自街巷的动静,忽然,一阵低沉的嗡鸣由远及近,像一头被唤醒的巨兽在远处呼吸,逐渐清晰起来。
那是轮胎碾过路面的声音,起初只是模糊的震动,接着便化作了规律而有力的“沙沙”声,仿佛无数细小的碎石在车轮下欢快地跳跃、碎裂,这声音并不刺耳,带着一种金属与橡胶摩擦特有的质感,充满了力量感,它从街角拐弯而来,声音的频率似乎也发生了变化,由低沉转为略微高亢,像是加速的信号,车灯的光晕在昏暗中一晃而过,将窗棂的影子短暂地拉长、扭曲,随即又消失在视野的尽头。
声音并没有立刻远去,而是随着车辆的继续前行,带起了一阵微风,拂动了窗外老槐树的枝叶,发出“簌簌”的轻响,仿佛是汽车路过时留下的短暂回响,紧接着,发动机的轰鸣声似乎达到了一个小高潮,然后开始逐渐减弱,轮胎与地面的摩擦声也再次变得低沉、模糊,最终被巷子深处更静谧的背景音所吞噬,只留下一种空旷的余韵在空气中微微震颤。
我起身走到窗边,目光追寻着那声音消失的方向,空荡荡的街道上,只有几片落叶被晚风卷起,打着旋儿落下,汽车路过的声音,对我而言,不仅仅是机械的运作,它更像是一种流动的信号,宣告着外面世界的喧嚣与活力,它可能是一位下班归家人族的期盼,可能是一趟匆忙送货的任务,也可能只是某个夜晚无目的的漫游。
这声音短暂,却足以打破一段沉寂,也足以在人的心中荡起一圈圈涟漪,它提醒着我,在这方小小的窗棂之外,有无数生命在流动,有无数故事在发生,而汽车路过的声音,便是这流动与发生中最直接、最富有节奏的乐章,平凡,却又不可或缺,一次次地融入我们的生活,成为记忆里关于城市、关于时光的独特注脚。